中国比较文学云讲堂 第二季（2021）第五讲全记录 2021年6月26日19时，由中国比较文学学会主办、《中国比较文学》杂志与大连外国语大学承办的“中国比较文学云讲堂”第二季第五讲在线上成功举行。主讲人四川大学曹顺庆教授带来了“比较文学变异学”的精彩讲座。本场讲座由四川大学徐新建教授主持，在腾讯会议和B站平台同步直播。 主讲人 曹顺庆教授 主持人 徐新建教授 讲座中，曹顺庆教授梳理了比较文学学科理论从同源性、类同性到变异性的发展脉络并指出：变异学弥补了国际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缺憾，提出了文学横向发展的变异规律。随后，曹顺庆教授通过生动的案例，深入浅出地阐释了变异学的文化背景及主要贡献，最后提出：文化与文学的变异是文化创新的重要路径。讲座结束后，曹顺庆教授回答了青年学者的提问。此次讲座吸引了国内外上万名在线观众聆听学习，堪称一次跨越时空的学术思想的交流与碰撞。 以下是本讲的主要内容： 一、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发展。 可比性：从同源性、类同性到变异性的发展与完善 现代意义上的比较文学学科以“跨越”与“沟通”为目标，形成了类似“重叠”式、“涟漪”式的发展模式。经历了三个重要的学科理论阶段，即：欧洲阶段、美洲阶段和亚洲阶段。以“涟漪式结构”概括这三个阶段，实际上揭示了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继承与创新的辩证关系。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发展不是以新的理论否定和取代先前的理论，而是层叠式地、累进式地、包容式地、逐步地推进。 只承认相同的可比性是国际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重大缺憾。尽管我们产生了很多大家，如：王国维、钱钟书、季羡林等等，也产生了很多成果，但在西方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看来，没有学理上的合法性，都是乱比。不同文明之间的文学可不可以比较？有不少学者认为是可以的，但他们的立足点还是置于相同性—可比性之上。 跨文明比较文学研究，绝不是为了简单的求同，而是在互相尊重差异性、保持各自文化个性与特质的前提下进行平等对话。在进行跨文明比较文学研究的时候，如果只求同不辨析异，势必会忽略不同文化的独特个性，忽略文化的复杂性与多样性，最终是流于肤浅。这恰恰是西方比较文学理论所忽略的重要问题。只有把东西方不同文明比较文学的可比性与合法性问题、差异问题解决好，比较文学才能走出困境。 变异学就是为弥补西方比较学学科理论的缺憾而提出的、新的比较学学科理论话语的体系。变异学的提出是比较文学一个观念性的变革。因为它从只承认相同性有可比性，转向承认差异性也有可比性。只有既看得到同，又承认差异变异，比较文学的学科大厦才会完满。 二、变异学弥补了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缺憾，发现了文学横向发展变异的规律 人类文学、文化，文明的发展存在纵向和横向两条发展线索。对于纵向发展的变异规律，东西方早就认识到，并且有系统的理论。但对横向发展的变异规律，全世界比较文学学界、文化界、文明研究界尚未认识到，更没有系统理论的产生。我们以“通”和“同”为基本准则来研究横向发展，这就缺了一大块。一味求同，是忽略文学横向发展的另一面，即“变”。变异学揭示了人类文明交流互鉴的规律，揭示了文化发展的规律，揭示了比较文学发展的规律。变异学作为重要的创新理论，是文学横向发展规律的总结，也是人类文化及文明发展研究的重大成果，是对比较文学研究盲点及偏见的补充和纠正。 三、比较文学变异学：中国话语的世界亮相 曹顺庆教授的著作《比较文学变异学》系统地梳理了法国学派与美国学派研究范式的特点、局限和缺憾，首次以全球通用的英语语言提出了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理论话语：比较文学变异学 （The Variation Theory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这一彰显中国特色，同时也具有世界性普遍意义的比较文学学科理论话语及研究方法受到了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与评价： 欧洲科学院院士德汉（Theo D’haen）：《比较文学变异学》将成为比较文学发展的重要阶段。 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美国科学院院士达姆罗什（David Damrosch）：对变异的强调提供了很好一个的视角，超越了“亨廷顿”式简单的文化冲突模式，也跨越了普遍的同质化趋向。 四、变异学的中外文化背景 首先，变异学是受中国思辨智慧——“变易”思想的启发。钱钟书的《管锥篇》第一篇第一节就是“易有三名”，叫变易、不易、简易。所以，变异学最初且最深厚的根源是中国的思辨智慧。 其次，变异学也受到了西方理论的启发。在解构主义和跨文明两大思潮影响下，差异性已经成为当今全球学术界关注的焦点。从哲学层面而言，“异质性”的探讨是当代学术界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伽答默尔说，“一部文学作品的意义从未被其作者的意图所穷尽”。换言之，不同文化，不同历史环境的人都可以从作品中重新抽出新的意义。意义是可变的，是不稳定的。前见与偏见有时恰恰是一种新见，是一种新的发展。 五、变异学的主要贡献 变异学的主要贡献在于使变异性、异质性首次成为比较文学可比性的基础。在文学跨国、跨语言、跨学科、跨文化、跨文明的流传影响过程中，更常见的是变异性。文学的影响关系应当是追寻同源与探索变异的复杂历程。变异学认为，比较文学的可比性是由相同性、差异性共同构成的。 曹顺庆教授以影视作品《西游记》中人物形象的国际流传变异为例，阐述了跨国与跨文化传播中的文化变异现象；以翻译为例，阐释了变异的负面现象与创新意义。变异学研究发现，准确的翻译不一定就有好的传播效果，而创造性翻译的变异常常是创新的起点。如：林纾的翻译是不会外语的奇葩翻译，但却成为中国翻译史绕不过去的一座山；庞德的翻译跟原文意思完全不同，但却成就了美国诗歌，形成并创立了著名的印象派诗歌；佛教格义的变异成就了佛教的中国化，形成了今天的禅宗。 六、文化与文学的变异是文化创新的重要路径 1.从变异学的跨语言变异重新认识学术前沿问题 创造性叛逆最早由法国文学社会学家埃斯皮卡在其论文《创造性叛逆是文学的关键》中提出。谢天振以此为核心理论，创建了“译介学”。由于大量的翻译研究者将其应用于翻译研究，引发了激烈争议，并由此产生了21世纪中国翻译界最大的论争——“忠实派”与“叛逆派”之争。目前对创造性叛逆主要有两种观点，即赞成和反对。赞成者认为创造性叛逆是我们翻译回避的事实，忠实只是一种错觉。反对者则认为其与翻译忠实标准背道而驰，是在鼓吹误译、误读，并导致了近年来图书翻译质量的下降。曹顺庆教授则认为可以用变异学理论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翻译，哪些变，哪些不变，它是有特定的概括的。比如说我们翻译到美国去和翻译到日本去，到泰国去，变异都是不一样的，变异的情况、变异的东西不一样，并不都是叛逆。 2.变异学与中国文化走出去 变异学启发了国内译学界重新审视中国文学、文化走出去的问题。我国正大量地把中国的著作翻译出去，奉献出了不少忠实原文，也堪称优秀的译本。但实际效果却不是很理想。变异学让我们看到译作并非原作简单的翻版，从而引导研究者跳出传统翻译的路径，关注翻译在新的语言环境中的独特境遇及左右译本命运的变异因素，推动中国文化切实有效地走出去。任何民族国家要达到对外来文化的准确理解、全面认识都需要长期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通过文化交流引导更多人来关注、学习、认可中国文化，但不同地域文明的人有不同的思路和表达方式，所以对文化的理解存在差异，那么这就要坚持本土化变异的原则。 举例来说，《红楼梦》最好的译本是我国学者杨宪益和戴乃迭的译本以及英国知名汉学家霍克斯的译本。杨宪益夫妇的译本以准确忠实著称，但在普通读者中，霍克斯的译本超过杨的译本。为什么呢？关键问题就在于，译本过于忠实，没有采取必要的实际处理，显得有些水土不服。霍克斯进行了他国化的转变和变异，使他的译本产生了“宾至如归”的效果。如对贾母见到林黛玉，称其为“心肝肉”这一称呼的翻译。霍克斯译为“my pet”——小宠物，西方读者的接受度就较高。再比如“红”的翻译。“红”在中国文化中代表“喜庆”“热烈”，而在西方文化中却指向“愤怒”“危险”。因此，霍克斯在翻译的时候刻意避开，必须翻译的时候，他用“金”“绿”等词汇替代。贾宝玉是怡红公子，却译为“绿公子（green boy），难道霍克斯不知道这是红吗？当然知道，但是他有意为之。这就是变异和他国化。 3.变异学的重要创新理论：文学他国化研究 “文学他国化”是指一国文学在传播他国后，经过文化过滤、译介、接受之后的一种更为深层次的变异。这种变异主要体现在传播国文学本身的文化规则和文学话语已经在根本上被他国所化，从而成为他国文学和文化的一部分。 以佛教中国化为例。佛教最初传入中国的时候，其强劲的势头对中国传统文化造成了根本性的颠覆和动摇，所以也产生了严重的冲突。但是佛教慢慢地产生了变异，从此开始了中国化的路程。佛教中国化最关键的是将注重语言的印度文化规则转成了“不立文字，以心传心”的中国文化规则。众所周知，佛教讲求逻辑而中国文化讲求顿悟，这种规则变化就形成了中国的佛教禅宗。佛教中国化的“化”，关键机理在文化规则。 4.文化变异与世界文学经典的形成 究竟世界文学是怎么形成的？长期以来，人们都认为世界文学就是各民族文学经典的总和。但是这个观点已经不能够令人信服。民族文学经典是世界文学经典的重要来源，但并不意味着所有民族文学经典都能进入世界文学经典行列，也并不是所有世界文学经典都由民族文学经典发展而来，随着时代发展，文学经典观随之变化。世界文学实则就是在传播、翻译、交流中变异形成的世界经典。所以说世界文学经典实际是在传播交流中变异，如果从变异学的角度来研究世界文学，那将是一个大有可为的领域。从比较文学变异学的角度研究文学交流对世界文学经典形成的影响，便可发现所谓椭圆形折射莫过于此。世界文学的形成有赖于我们的民族文化走向世界，有赖于交流，而这种交流的变异是形成经典的必经之路。 《赵氏孤儿》正是在异质文化交流中成长成为世界经典的。18世纪，《赵氏孤儿》最先翻译到法国，后传入英国，从1730年代中期到1760年代初期，前后在国外流传20年之久。伏尔泰对《赵氏孤儿》的改编使其形成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性影响。《赵氏孤儿》在异质文化交流中经过翻译、改编、重写，成为《中国孤儿》。历经跨国跨文化交流变异的《中国孤儿》，后来又返回到中国，成为中国作家的他山之石，使得这部元代杂剧在中国现当代不断被改编和演出，从而获得了新生。文学交流变异帮助《赵氏孤儿》最终确立了在世界文学空间的经典地位。 世界文学经典实际是各民族文学交流变异的结果，从世界文学的角度，我们再一次认识到世界文学经典的形成与文学的横向发展、交流变异密切相关。 总而言之，变异学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文化创新规律、文学经典创新的路径，发现了文化与文学交流变异中的创造性，以及文学翻译，文学传播，文学阐发变异中的创新性。变异学能够有效阐释许多重要的学术问题、许多有争议的学术问题，有着广阔的学术研究前景，这就是比较文学变异学研究的重要理论收获。 主持人徐新建教授总结 正如曹老师一贯的风格，今天的讲座也体现了两个很重要的特点，一是论战性，一是论辩性。曹老师在早期，从古代文论转到比较文学，然后到比较诗学和跨文明研究，转向比较文学理论的对话和构建。论战性这个特点是一直有的。我特别敬佩曹老师的学术激情和锐利的学术个性。另外是论辩性，就是在不断的论辩当中推出自己的看法。曹老师在提到比较文学中国学派以后，率先勇敢地抛出了变异学，以自己试验性的勇气，突破了呼吁的、口号式的学术假想和虚拟，而进入了学派创建的实践，迈出了真正向前的这一步。 作为补充，我觉得变异学还可以在文学自身的系统当中再细化，也就是再类型化和整体化，曹老师讲的变异学在文学论域中包含了几个层面，第一就是作品的变异，第二是阐释的变异，第三是理论的变异。结合文学人类学研究的心得体会，我觉得还有一些层面可添加，如“文学生活的变异”，这是因为文学不仅是作为阅读的文本、印刷的文本、仅只是文字载体式的现象，而是生活世界的立体过程。比如莎士比亚的作品，它就是立体的，它在剧场中演出，在城市乡建流动，在话剧、音乐剧及歌舞剧等各种文类中呈现，成为为一种交互的、过程的、活态的文学生活。由此出发，文学生活的变异便可以作为变异学关注的层面再做延伸。 网友“马来西亚中学语文老师”问 曹老师，中西方描写爱情的文学作品中对爱情结局的不同是变异吗？葛浩文先生对莫言作品的翻译是创造性叛逆更多还是破坏性的叛逆更多？ 曹教授答 关于第一个问题，这位同学，其实你讲的这个不是我们讲的变异学。变异学，我们讲两点，一个是传播中的变异，是有交流影响的，比如《罗密欧朱丽叶》传到中国会怎样变。另外一个是阐释的，比如说刘若愚用西方理论来解释中国，台湾有位学者用弗洛伊德理论解释李商隐的诗，比如说王国维用叔本华理论来解释红楼梦，这个才叫阐释的变异和交流的变异。 第二个问题，葛浩文这种翻译是我们讲翻译变异中的一个很典型的问题，这种翻译还不能完全用创造性翻译和负面性翻译，或者是怎么来讲，其实文学变异啊，正面的也好，负面的也好，他们都是变异，我们如果从价值观来判断它，与从学理上来讲它，是两回事。我们刚才讲《红楼梦》明明是怡红院，人家明明是怡红公子，你要把人家翻译成green boy，胡扯，但是这就是变异学的魅力。换句话说，葛浩文的翻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传播了我们中国现当代文学，可能你会批评哪些地方翻得不准确啊，或者是改变啊，但是历史告诉我们，文化的创新，文化的传播，这就是一个规律。 网友“内蒙师大”问 比较文学变异学更多的是强调同还是强调异？比如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对中国很多古典文学都做了变异，如果分析原因的话，是更多地分析中国文化对日本文化的影响，即同的问题；还是应该分析因中日文化的不同性而产生这种变异呢？ 曹教授答 这涉及比较文学变异学怎么实践的问题。变异学并不否认以前的理论，是在相同性的基础上弥补以前理论的不足。文学交流过程中有同源性的问题，但在跨过语言、跨过国度、跨过文化、跨过文明的过程中，它就会变异。所以同源性的同和变异性的异是同时存在的。你去分析文学作品的时候，既要看到日本作家怎么样借鉴中国，更要注重这种同源性究竟是怎样变成日本文学独特的东西。既学习又创新，这就是文明互鉴，从文明互鉴的角度认识，那就会更深刻。 网友“浙江工商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问 我看了曹老师的那个《比较文学教程》这本书，我发现曹老师您的变异学理论是建立在同的基础上的。我有一位同学认为变异的前提是异，他说是因异而变，而我觉得是因变而异，曹老师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呢？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我们如何把握同和异的关系呢？同和异的度怎么把握呢？包括说我们平行研究，就从异求同嘛，那平行研究要如何避免落入这个“x+y”的这个陷阱？ 曹教授答 谈比较文学变异学应该是从同到异，是以同为基础，以变异为特色，以变异为创新，没有同源性就无法谈变异，所以以同为起点，但是最后最有特色的要落脚在异上。刚才我们讲翻译的变异，跨越了文化跨越了不同文明，比如说为什么不能叫“小心肝”，要叫“宠物”，这个东西可能有些是局部变异，有些就是全新的他国化，那么这种现象放在世界文学比较研究中，你们随便找一个个案，重新来梳理文学的交流，然后再从变异学的角度重新把它梳理一遍，都会有新的发现。 网友“浙江工商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问 老师我可以追问一下吗？怎样才可以认定这个东西就是同呢？ 曹教授答 同学你要注意，你刚才讲的这个例子是平行研究，我刚才给你讲的理论是影响研究，也就是说我建议的更多是影响的同源性和影响的变异，平行比较不是不可以啊，今天我们平行比较，其实更多的是求同，你们看钱钟书的管锥篇，他基本上不讲差异，他就是讲同。在平行研究上有一个讲差异的，叫阐释变异，也就是当我们用一个作品去阐释另外一个作品，用一种理论产生另外一种理论，比如说刘若愚用西方理论阐释中国理论，王国维用叔本华的理论来阐释《红楼梦》，这种不是影响研究，这种也可以说是平行研究，但是它不完全是跟我们传统的“x+y”相同，它就是一种阐释性研究。关于这种“x+y”的研究，其实我们也不能完全否定它，你看看钱钟书的通感就讲的非常深，就是求同的，但是他讲通感，他有丰富的材料，渊博的学识，理论讲得很透，这种是有价值的。这是我们以后要进一步地来加强的。 网友“辽宁大学英语专业学生”问 比较文学变异学如何应用于我们的现实，如果我们想做这方面的科研课题，应当如何去做？ 曹教授答 比较文学虽然是从文学出发，但适用于我们文化、文明的各个方面。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其实我们都会碰到很多跟比较文学变异学相似的现象。比如我们中国人谈论的一些观念，谈论一些词跟西方人是不一样的，比如西方人很喜欢狗，所以经常称赞一个小伙子：“你这条很棒的狗”，你把这个词用到中国人身上，你试试，人家不打你一顿才怪，因为中国人用狗那个词都是不好的，“狗腿子”，“狗嘴吐不出象牙”。猫也是一样的，我们中国人说，“哎呀，那个女孩子像猫一样温柔”。你很高兴，但是你千万不要对西方女人说她是猫，她会恨你，因为等于说她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光是猫和狗就这么多问题了。我们日常翻译碰到的这种变异多了，比如说可口可乐的翻译，翻的妙啊，翻出来它就变异了，实际上给它增光添彩。比较无处不在，就说我们今天比如说开会通知你“着正装出席”，我就问“什么是正装”，工作正装是西装，我说你没有文化自信啊，为什么西装是正装？你就说西装嘛。当我们有比较意识的时候，尤其是有了比较文学变异的意识、有文化变异的意识，我们今天来看我们世界形势，我们看得都会不一样，我们今天看到西方讲文明冲突，而我们讲文明和谐，我们讲文明互鉴，讲人类命运共同体，你会看到他们中间的差异，你会认识到其实我们在比较中的鉴别问题。 留言中的提问 变异学这个词包含了两个层面，一个就是“变”，一个是“异”。变异学在曹老师这个主张当中，究竟是异为重点，还是变为重点，或者变和异同时都应该是一个整体？ 曹教授答 这两个问题其实都有它的相关性，这个变异是一个词，英文是variation，你说是变还是异都可以，这是一个复合词，就像我们今天讲光明，光明到底是“光”还是“明”？你给我说清楚。光明就是光明，变异就是变异啊。这恰恰跟第二个问题接起来，比较文学变异学到底同和异你要追求哪一个？其实同和异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任何一个文学作品，或者任何一个文化现象、文明现象，它经过国际旅行、跨语言旅行、跨国度旅行、跨文化跨文明旅行，经过这种传播都同时存在同源性和变异，所以变异和同源、共同性和差异性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正如同、变异，到底是变还是异，它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它是同一个东西。以前法国学者讲文学的影响传播，只讲一面，这叫同源性，现在我们把另外一面也拿出来，两面合在一块儿，就是破镜重圆，完满，所以说变异学它是一个弥补的理论，弥补它们的缺憾。 结束语 徐新建教授：曹老师关联了同源研究与变异研究，区分了平行研究与影响研究。他其实在倡导一种更完整的学术同盟和比较文学共同体，力图创造一种多元共在的对话结构。就是说中国学派并不排斥法国学派和美国学派，变异学也不是要否定同源学，而是在同源学的基础上做出更加开阔的扩展推进。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变异学的价值并不是要赞同单线进化式的学术取代——只有今天，没有过去；只有自我，没有他人；恰恰相反，它的价值在于主张多元共在和对话并存，这个框架更显出变异学的胸怀、视野及其互文相关的学术魅力。 曹顺庆教授： 比较文学不仅仅是文学，它关乎我们整个现实的生存状态，关乎我们的文化、文明、我们的文明互鉴、世界人类命运共同体等重大问题，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文学的研究，扩展到我们对人类文明的理解、文明互鉴的理解，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这个世界更美好，人类更美好！ 特别鸣谢以下大连外国语大学师生：本讲记录文字整理：李艳艳；文字校对： 江敏、姜缘辰；图片素材及海报设计： 蒋湘陵；腾讯会议及B站直播：黄波、余俊霖。 精彩即将继续 敬请关注 责任编辑：